苏昙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但一时间又没找出不对的地方。
於是没发现问题的苏昙这一天晚上,就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听着陆妍娇精彩纷呈的讲了两个小时陆家的故事,从陆忍冬上小学到从军队出来,听的苏昙神情都跟着恍惚了起来。
最后说到陆忍冬女朋友的事时,陆妍娇来了劲,说:「我小叔吧,桃花运特别的好,但是全是烂桃花,我妈看他三十岁还不结婚,就给他介绍了个姑娘——」
暖气熏的苏昙昏昏欲睡,她含糊的应了声。
陆妍娇说:「最后你猜猜,他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苏昙说:「什么?」
陆妍娇开始唱歌:「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苏昙愣了片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陆妍娇也哈哈大笑,她道:「我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想的,小叔都打算和她定下来了,她觉得没我小叔没安全感,非要去找个男人试试我小叔到底爱不爱她。」
苏昙:「……」
陆妍娇道:「然后就试出火儿来了呗。」
苏昙道:「……等等,我们好像……」她正想说我们是不是聊的太久了,就被陆妍娇再次打断。
陆妍娇说:「嗨呀,不过也是报应,叫我小叔那么喜欢撩人,还一撩一个准。当时知道了这个事儿的几个朋友全部拍着我小叔的肩膀说——遇到这种事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苏昙没忍住,再次笑了起来,她发现,陆妍娇这姑娘,简直就是个说单口相声的人才……
然后这相声足足从八点听到了九点半。
陆忍冬来接苏昙的时候,苏昙感觉整个人都在飘。
陆忍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狠狠的瞪了眼陆妍娇,陆妍娇吐吐舌头,没敢说什么,转身赶紧上了楼。
苏昙恍惚道:「……这就九点了?」
陆忍冬面露无奈,他温声道:「嗯,九点了,穿上外套我们走吧。」
苏昙穿好外套,出门被冷风才总算是清醒了,呆呆道:「我……我这两个小时好像就听妍娇说故事了……」
陆忍冬看着她少有的傻傻模样,心软了大半,他柔声道:「没事,不怪你,是我没提前和你说。」
苏昙不好意思道:「今天什么都没教……还是别算工资好了。」
陆忍冬说:「别和我客气,这工作说白了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陆妍娇这姑娘一般人降不住,只能麻烦你多费费心。」
苏昙还有点飘,她现在脑子里还是被陆妍娇说的故事灌的满满的,最后上车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问了句:「你十八岁的时候真的一个人单挑过七八头狼啊?」
陆忍冬开车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苏昙,他说:「她是不是还给你看了照片?」
苏昙点点头。
陆妍娇给苏昙看的照片,是雪地之上,一地的狼屍。血液将白雪染成艳丽的红,即便是隔着照片,苏昙也能想像出那惨烈的战况。
陆忍冬说:「那她是又欠打了。」
陆忍冬这么说,苏昙便知道陆妍娇是在编故事,她有点哭笑不得,道:「所以她就编了两个小时的故事?」
陆忍冬点头道:「对。」
苏昙:「……」她是不是该佩服陆妍娇的想像力。
陆忍冬笑道:「那图是我在东北那边当兵,做任务的时候遇到偷猎的,拍下来的。」
苏昙歪了歪头,她道:「那你受伤了么?」
陆忍冬看着前面的红灯,低低的嗯了一声,他说:「差点没命。」
很多年后,苏昙在陆忍冬身上看到了那一道伤口。那伤口从肩膀贯横贯整个后背,即便时隔多年,看起来也十分的狰狞。
苏昙摸摸那伤口,问陆忍冬当时疼不疼。
陆忍冬摸着苏昙的手,说不疼。
苏昙说,真的不疼么。
陆忍冬笑的温柔,他把苏昙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的咬了咬,哑着嗓子说,看到你就觉得心里发甜,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苏昙凑过去,亲了亲那伤口,她说,我疼。
陆忍冬不再说话,转头吻住了苏昙的唇。
然而那是很多年后的事了,此时的陆忍冬还在慢慢的试探,而苏昙,却如寒夜里的石头,又冷又硬,不愿敞开一个缝隙让人侵入内心。
但幸运的是,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